“周總,太太,手續辦好了?!币妰扇硕疾粦?,林書小聲問,“還出院嗎?”
一路上,兩人都很沉默。
林書倒是有些不習慣,最近聽兩人斗嘴斗多了,一下子這么安靜,反而覺得瘆得慌。
他偷偷瞥了眼后視鏡。
周慕深皺著眉頭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陸北檸扭頭看著窗外,表情也很清冷。
這兩人,又怎么了?
“林書,”周慕深突然開口,“上次我讓你送去我媽那兒的白松露,你送到了嗎?”
陸北檸耳朵動了動。
林書點頭,“送到了?!?/p>
“我媽接的?”
“夫人當時不在,是家里保姆接的?!?/p>
“你跟她說是我們送的了嗎?”
“按照您的交代說清楚了的?!?/p>
周慕深皺起眉。
那怎么會沒收到呢?
他拿過手機,撥了鐘美蘭住處的座機。
沒一會兒,電話就接通了,“是我?!?/p>
保姆立馬認出周慕深的聲音,“少爺,您怎么打家里來了,夫人和小姐這會兒都不在?!?/p>
“我知道,我找你問點事?!?/p>
“您說?!?/p>
“上次我讓林書送的白松露,他說是交給你了,怎么我媽說沒有呢?”
保姆聲音立馬緊張起來,支支吾吾道,“可能,可能是我忘記了吧?!?/p>
“忘了?”
周慕深聲音低沉,“那你現在找出來,我正好順路,過去取?!?/p>
東西都被周景陽踩碎扔了,她上哪兒弄???
“少爺,我,我,我不知道放哪兒了……”
“沒關系,我們還有一會兒才能到,你好好找找,家里就那么大地方,還能丟了不成?”
保姆如坐針氈,她又不敢說是周景陽扔的,只能撒謊說,“我,我想起來了,前幾天收拾倉庫,東西發霉了,我就扔了?!?/p>
“扔了?”周慕深聲音冷了下來,“那兩盒白松露價值上萬,你到底是扔了,還是監守自盜?”
監守自盜這個詞可太嚴重了,保姆一急,慌忙否認,“不是我,我沒有偷!少爺,我在周家做了快二十年,您是清楚我的為人,我怎么可能敢私自動主家的東西?!?/p>
“那東西呢?”
陸北檸看向周慕深。
這保姆好歹也是在周家做了這么多年,周慕深說話著實有點不近人情。
她本想開口說算了,反正那一巴掌她已經挨了,現在追究這個又有什么意思。
沒等她開口,就聽保姆結結巴巴道,“是……是小姐……小姐她把東西扔了,不讓我……”
“你在跟誰講話?”
保姆話沒說完,手機里傳來鐘美蘭的聲音,接著接電話的人變成了鐘美蘭。
“是少爺,少爺問白松露的事……”
那邊沒了聲響,幾秒后,接電話的人變成了鐘美蘭,“不就兩盒白松露,還要打到家里興師問罪嗎?”
周慕深抿起唇,“我只是想弄清楚怎么回事?!?/p>
鐘美蘭惱火道,“你弄清楚之后想干什么?報警抓人嗎?別的本事沒有,告狀的本事倒是一流!別說我沒見到東西,就算見到了,我也不會收!你有這個時間,好好管管自己的老婆,都嫁到周家了,別老是胳膊肘往外拐!”
說完,就把電話掛了。
周慕深攥著手機,半天沒出聲。
陸北檸松了口氣,不是他就好。
她輕聲說,“算了,本來我也不想去送,現在倒是省心了?!?/p>
周慕深喉結滑動了一下,好一會兒,啞聲問,“疼嗎?”
陸北檸愣了一下,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的左臉,才知道他在問什么。
那一瞬間,所有委屈涌上心頭,她的眼眶一下就紅了,怕自己丟臉掉淚,她趕緊錯開視線,將喉間那股酸澀壓下去,故作輕松道,“他是我爸,還能下多重手呢?”
其實很疼,陸旭升那一巴掌,幾乎用了全力,她現在的臉都看上去有些微腫,但是她不想跟周慕深說這些。
她怕得到的反饋是失望,也怕他輕易一句話,就讓自己破防軟弱。
把他們送到別墅,林書就走了。
家里保姆出來想去攙扶,周慕深避開她的手,淡淡道,“去放一池水,我要清洗一下?!?/p>
陸北檸說,“醫生說了,傷口不可以碰水的?!?/p>
周慕深一頓,“一會兒你來幫我洗?!?/p>
陸北檸……
“這不好吧?!?/p>
周慕深瞥她一眼,“又不是沒洗過,有什么不好?”
陸北檸想起以前在浴室的荒唐行為,耳朵忍不住泛紅,“現在跟以前又不一樣!”
“沒什么不一樣,二百萬丟水里總要聽個響聲吧,我可是因為你受的傷,你總要負點責任吧?”
這下陸北檸沒話說了。
因為周慕深這番話,直接戳到了她心里那點愧疚。
只是洗個澡,陸北檸自我安慰,又不是干別的,她跟周慕深都坦誠相對過多少次了,有什么可緊張的?
就他那身體,她早就看膩了,給他洗澡和給阿貓阿狗洗澡沒什么分別的。
二十分鐘后,陸北檸對著周慕深肌肉結實的后背,緊張地手指發顫。
看膩個屁!這怎么能跟小貓小狗一樣?誰會對著洗澡的小貓小狗看直眼?
周慕深雙手撐在浴缸兩側,水珠順著他的臉頰劃過他的喉結,蜿蜒落入水中。
他扭頭淡淡看著她,眼神深邃又干凈,“你不脫衣服?”
陸北檸一臉警惕,“你想干嘛?”
周慕深看蠢貨一樣看著她,“衣服濕了,一會兒很難脫,你去換個薄一點的?!?/p>
“不用,這么穿安全?!?/p>
周慕深……
勸說不動,周慕深也就不再開口。
等陸北檸靠近了,周慕深嗅到一股酒味,他有些意外,“你喝酒了?”
“沒有,”陸北檸臉紅撲撲的,否認完,又覺得這個否認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,這么大酒味怎么可能聞不到,于是她又說,“沒有喝很多,就喝了一點?!?/p>
確實是一點,就半瓶紅酒而已,以她的酒量,半瓶紅酒是喝不醉的,只是壯壯膽。
周慕深盯著她看了幾秒,將毛巾丟給她,淡淡道,“先擦洗一遍?!?/p>
陸北檸這輩子,第一次給別人洗澡。
雖然以前兩個人在浴室胡鬧過,但都是她借著搓背的名義在周慕深洗澡的時候鉆進來撩撥。
背倒是沒怎么搓,反倒讓周慕深弄得她丟盔棄甲,到最后還要被他洗干凈抱回屋。
周慕深以前其實很少拒絕她的求歡,即便他不怎么喜歡她,一旦被她撩撥起來,在床上還是很熱情的。
但是從去年開始吧,他好像就不怎么愛碰她了。
兩人因為孩子的事頻繁吵架,周慕深好像對她也越來越沒有興趣。
或許他早就膩了吧,不想要孩子不過是個托詞,又或許只是單純的想為姚可欣守身?
狗男人!碰她的時候怎么不想著為你心愛的女人守身?
她想的入神,手腕突然被人捉住。
她一回神,就撞上周慕深幽暗的雙眸,他嗓音暗啞,“你在做什么?”
陸北檸這才發現,剛剛胡思亂想的時候,手不知不覺擦到了他腰腹以下。
她有些尷尬,急急忙忙就要將手抽回來,周慕深突然用力一拉,陸北檸整個人栽進了浴缸。
浴缸水花四溢,陸北檸整個人四仰八叉地倒在周慕深身上,差點嗆到他的洗澡水,撲騰著就想爬起來。
周慕深單手環住她的腰,將人禁錮在懷中,背后滾燙的體溫,讓陸北檸大腦空白。
她聽見周慕深貼著她的耳朵,嗓音低低沉沉,“早說讓你換身衣服了,看吧,濕了?!?/p>
這樣的場景,這樣的話,多少有幾分曖昧的味道。
但是,陸北檸好像是真的喝多了,腦子竟然沒轉過來,還有些埋怨道,“要不是你,怎么會濕?”
周慕深一愣,悶笑出聲。
他震動的胸口,顯示出他的愉悅。
陸北檸愣了一下,扭頭看向他。
她第一次見周慕深這樣笑。
他長得那樣好看,卻不喜歡笑,時常板著臉,就算是笑,也是冷笑和嗤笑。
像現在這樣,眼角都散發著溫柔的暖意,是她從未見過的。
陸北檸張嘴想說些什么,周慕深突然吻住她的唇。
她下意識睜大雙眼,傻愣愣的,忘了反抗。
酒精確實給她壯了膽,也讓她的反應比平時遲鈍很多。
周慕深動作很慢,也很溫柔,幾年的身體磨合,讓他輕易就能找到她的軟肋,讓她潰不成軍。
“是我的錯?!?/p>
耳鬢廝磨,陸北檸還在暈暈乎乎的想,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呢?
再后來,事情的發展就不受自己控制了。
總之,這是個混亂的夜晚。
第二天一早,陸北檸是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的。